#我要上头条# “怕冷不？你要是在工队住，半夜少喝水，要是出去尿尿，呲出去马上冻成一个冰柱，得一边尿一边敲，要不尿不出来，哈哈……” “别听他瞎掰，不外半夜可别出去，山上的熊瞎子在把你叼了去，可没处找。”“就听你们这些龟儿子吓唬小老弟，你们还长不长良心。”外边白毛风正劲，工队的大火炉正旺。

双方用小杆搭起来大通铺上坐着两个胡子拉碴、脏不拉叽的工队年老。集材车司机大潘、油锯手大刘，像讲鬼故事似的跟我瞎掰着，我认真又畏惧地听着。一边做饭的大师傅李哥一边骂着他们一边慰藉着我，不停地往用大油桶改装的火炉里添着烧柴。

大兴安岭深处的工队——林业工人流动的“家”，这是因为采伐的山头总是在幻化，这个山头的木头采伐的差不多了，就换谁人山头采伐，所以小工队就像大森林的一个棋子，随时前进或退却。大兴安岭的工队的男子——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因为工队是木料生产的集散地、第一线，重体力的活都集中在这小小的工队中，所以工队从不盛产“怂包蛋”，文文弱弱的书生是坚持不了几天的，没几日采伐或者抬木头的苦活累活就会把他累爬下，以至于知难而退，卷着铺盖下山。

1998年的大兴安岭林区，下着一场又一场鹅毛般的大雪，我来到小工队，开始了结业后第一份事情——打枝丫。皎洁如棉絮的白雪，一脚下去过裤裆，前边的人往前趟着走，后边的人跟上，这样才气踩出一条小道来。作业山场没有路可走，树倒下把雪砸实，我就在油锯手大刘哥的吆喝下，顺着树倒的偏向走下去，抡起斧头把树上的枝桠打掉，再把打掉的枝桠归成堆。

这么简朴的活儿，我真是废了劲了，使劲小了，枝桠颤巍巍的就是不折断，像弹簧一样拨楞来拨楞去，使劲大了，枝桠是折断了，斧头便飞了出去，带着我直接扑向树丛里，惹得满脸连毛胡子的刘哥哈哈大笑，还骂我怂包蛋。“哎，刘师傅，你这一脸连毛胡子，咋像韭菜似的的蹭蹭长呢，光长个脸呀，嘴在哪呢？” “你小子眼神也欠好使唤，你看这不是嘴是啥？”每次说这话，刘哥都要用他的双手划拉一下胡子上的冰溜子，咧开不大不小的嘴，呲着牙让我们看一下，容貌认真又可爱。

“嗨、我还真是人眼看狗低了，刘哥脸上除了胡子还真长了一张骂人的嘴。” “哈哈哈……”工队生活是艰辛的，听工人们插诨打趣还真挺有意思的……劳动在深山密林中的林业工人，对时间的观点很模糊，他们天天顶着星星出工，踏着月亮走回工队，只有赚足了钞票才是他们最满足的，虽然工队的生活很苦。这密林里就像一小我私家生的局，林子的男人是这个局里的主角，在林场，要想“体面营生”，又要有尊严地在世，就要上工队，去挣计件，和大木头打交道。

固然，除了乏累没有可以消遣的工具，上得了台面或者上不了的台面的玩笑，只要能逗这些粗犷的林间男人一笑，也算一种本事。“知道不？咱们大兴安岭可是宝地，听说清朝的时候，天子认为大兴安岭是龙兴之地，嘱咐子女不要破坏这里的平静，以免动了龙气，只有鄂伦春人向朝廷纳贡紫貂皮的时候才可以来到这里狩猎。”有些文化的刘队长在闲暇的时候常对我说这些山里人都不知道的典故。

现在看来，这些工队各个像个爷们，他们敢于犯隐讳，以拓荒者的精气神打破了大森林的静谧，为了所谓的“体面营生”，伐倒一棵棵参天大树，用微薄的人为安身立命。装车的楞场又像是战场，是这些男人显示威风的园地。工队男人们专门挑计件工种干，每次抬木头他们总是挑衅似的跟工友说“我来大肩”，便有了以下精彩的博弈片段。“我来大肩！”“谁服谁呀！” 两个男人深吸一口吻，双腿扎成马步蹲下，咔咔两声，卡钩挂在原木上。

撑腰起啊！“嗨”两小我私家同时直起身子，木头稳稳地抬了起来。往前走啊！嗨！脚下滑啊！嗨！抠紧点啊！嗨！腿不弯啊！嗨！到楞垛了！嗨！稳住劲啊！嗨！甩甩尾啊！嗨！留意脚啊！嗨！矮下身啊！嗨！哈下腰啊！嗨！木头稳稳地抬上了楞垛，“大肩”即领头的潇洒地喊了声“摘钩”，木头前后恰与垛齐。听听司炉工张大叔讲讲抬木头的事儿，不失为一种兴趣。

“林区的活多了，先说这抬木头吧，最早是一副肩，八小我私家。四个小肩，两小我私家拿把门子，另两小我私家拿卡钩，四个大肩都拿杠子，头杠二杠是前肩，三杠四杠是后肩。

号子响起来后，小肩迈右脚，大肩迈左脚，手要牢牢抓住把门子，外边的手还要从肩上掏已往，食指和中指牢牢扣住小辫子，防止脱杠，脚也有说道，脚尖向里扣，脚跟外撇，五个脚趾张开，牢牢地抓住地，才不至于趔趄。”可以想象，木头一上肩，这些林间的男人的肩头一定像被放在猛火炙烤似的，杠子杀进肉里使劲的揉，想到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悯，就如一棵棵青松，向一支支长矛直立着插向天空，抬木头的男人的耳边吹来生冷的白毛风，心中却充满是果敢坚贞，上挑不慌，登高不颤，好不威风。难以想象的冷，树木枝杈上一尺多厚的积雪外貌结成了一层硬壳，把树枝都压弯了。

特别是清早起床的时候，都能听到冻得大树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另有树枝在极寒的天气被冻断掉落在地下的“咔嚓”声。人呼出去的气息连忙凝固成雾团，悬浮在半空中。

不外工棚子是温暖的，到了晚上，工人们不停地往大铁皮油桶改装成的炉火子里填湿木柈子。炽热的火焰被铁皮烟筒抽得呈一条水平直线，酿成了黑烟后又被烟筒排挤去。柈子未端燃烧的另一端发出嗞嗞的声响，同时冒出一团褐色的泡沫。工人们挣钱了，吃喝也舍得，也很慷慨大方，他们经常围坐一团，喝的昏天暗地，喝的兴起就划拳、讲荤故事、吹牛皮，有的工人趁着酒劲就高歌一曲，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工人常吃的菜品有炖青鱼、酸菜肉粉条、白菜冻豆腐，工队大厨蒸的馒头那是真香，那时我干活极差，却能吃四五个馒头，想想都不行思议。山还是那座山，却不见了那工队，那男人。

停伐了，工队消失了，将成为逝去的影象。那些工队硬汉年老许多都走出了大山深处，另有一些年龄大的工队男人老守田园，每次看到他们心里总是充满佩服，也为他们的生活堪忧，梦中常泛起那位连毛胡子的伐木匠年老，划拉着他髯毛上的冰溜子……文章源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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